断戟在工作台上精心打磨着自己身上的武器:两把匕首,稍短的一把藏在靴子里当作最后防线,稍长的一把插在腰封上;一把骑兵短刀别在腋下的肩带刀鞘中,免不了有短兵相见的时候;一把帝国产M9199A9型魔导手铳,安装了12发加长弹匣与消声器,总有需要远程击杀的目标;各类辅助道具譬如飞刀,烟幕弹,手榴弹,闪光弹,整理好后一并纳入胸挂的口袋里;最后是那把折戟,依旧是斑驳陈旧的样子。断戟曾经试过许许多多的方法除锈,但是出了冲不尽的黑色脏水之外,没有丝毫变化。
以前这个东西还在爷爷手上时,戟刃是那么令人发寒,可离开的时候自己不得不折断它,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不知道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件带有魔法的武器,还是因为自己没有丝毫使用魔法的能力而造成的。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擦去额头的汗水,他伸了一个懒腰活动筋骨,拿起桌上的装具迅速穿戴齐整。接着把工作台简单收拾了下,便披上那件熟悉的斗篷,走出了房门。
瑟妮正忙着做着早餐,她没有想到断戟会起这么早,毕竟这时墙上的时钟正好停在早上六点的时候。于是她立刻打了声招呼:
“早安,断戟先生。”
断戟看见做饭的她,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过他没开口,只是招了招手回应。和往常一样,他径直走向门口,准备出门。要上班了。
“请等一下!”
身后传来瑟妮的呼唤声,断戟一边系这靴子的鞋带往后边瞟了一眼,瑟妮金色眼睛的迷惑扑面而来。她有点不好意思但鼓着勇气说:“断戟先生,您还没吃早饭啊……”
“不用。”
“可可可——可是我刚来时您说,我,我要做些什么事我自己知道啊,我现在虽然是凭着感觉在做,但如果您生气了,能不能告诉我啊,我会改的……”瑟妮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呼之欲出。
断戟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我,说什么了?”
“啊,您说,让我就在您这里呆着,然后要做什么事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我现在已经做好早饭了,您要是不合胃口我重新做就是……”委屈巴巴的语气,说出了让断戟意料之外的话。断戟停下系鞋带的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他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主……主人?”
“主人个屁!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错误,你的错误就在于,把我当成只会压榨仆人的贵族大老爷!”断戟翻着白眼说:“我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顺便帮我看一下家,只要别出去像那次那样犯傻被别人弄走,我不想操心你,懂了吗?”
“这,这样啊——我明白了!”瑟妮实在没想到断戟会这样回答,她开心的跳起来,没注意绑着马尾发带已经松开了,紫色长发在空中自由舞动。
“你做你自己的份就好,我自己会找吃的。走了。”
“请路上小心!”
房门关上了,瑟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扶着胸口缓下紧张的心情来。原来他不是那种人,这点倒是安心多了。但又回想起那天晚上他恐怖的神态,自己还是不禁犯了一身冷汗。emmmm,别惹他最好,万一又发生这种事,自己真的就要去天堂了。
爸爸妈妈……
一想到有关死亡的事,瑟妮还是会变得悲伤起来。是啊,自己就是一个过着平静生活,涉世未深普通的农家精灵女孩,为什么会落到这种事情上。她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悲痛,默默坐在椅子上,泪水从眼眶里潺潺流下。桌上的花是上次舒尔茨给她的,现在却凋落了两朵。望着散落的花瓣,她想,恐怕,我今后,也会这样凋零吧……
“胡椒老爹”正坐在他的武器店里悠闲地抽着喜爱的劣质香烟。环顾四周,这里都是他的生意,也都是他的家当——大大小小的武器箱成摞堆着,这些都是帝国产的武器。像“胡椒老爹”这样售卖武器的人很多,帝国人虽崇尚逻辑的智慧,但也并不书呆子气,随身携带武器是他们祖辈留下来的传统——你可不知道会被什么玩意儿给威胁到生命安全。一把精巧的魔导手铳,或是一柄耐用的直剑,都是帝国人的好伙伴。只不过,“胡椒老爹”算是武器商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整个萨卡尔都是他的生意场。因为在萨卡尔,能像他一样搞到帝国正规军的制式装备的人,除了地下黑市,仅此他一个。只不过,别在他面前问原因。别问,问就是赏你一颗子弹。
既然是些不见得人的事,那么就得让专门的人干活,而且还别引火上身,这不,他也就成了萨卡尔众多佣兵的一位大金主,有些穷的快把内裤当掉的佣兵团在接过他的活儿后,甚至就成了他手下的私人武装力量。“胡椒老爹”刚熄灭烟头,有人就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哟,宝贝儿,几天不见,你还是那么杀气沉沉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断戟。虽然断戟在寒鸦有职位,但是出于与残焰极好的关系,早在入团之时便让他继续保留着自由佣兵的身份。这样断戟在寒鸦赚钱的同时,也能自己挣些外快,只不过他的经济来源是外快大于正式工资而已,毕竟他在寒鸦的活也没多少。在大城市,还是自由佣兵钱来得快。
“休了两天假而已。”断戟没有摆出任何神色,只是拉着一把椅子坐下。“我来接活。”
“嗯,嗯……你先别慌,我知道你性子急,让我看看……”“胡椒老爹”在办公桌上那凌乱的文件堆里翻找着,眯着他那本来就小的不行的眼睛阅览着文件。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目标。
“emmmm,我这儿刚好还有一个事儿,兴许你会感兴趣的。”“胡椒老爹”不慌不忙地点上一支烟,深深嘬了一口,劣质香烟的烟雾从他口中吸入鼻腔,又缓缓从嘴中呼出,这就是老烟鬼熟知的“烟桥”。
“说吧。”断戟挑了挑眉头。
“城郊我新搞了一个仓库,还没建好,最近人手不足,那里的安保力量几乎是吹弹可破。但它被我的竞争对手盯上了。他们雇了一些佣兵,找我小弟们的麻烦,然后把我临时放在那儿的一批货物给抢走,让我出一个大丑。最近刚好我的线人告诉我他们把这些东西转移到城内某个地下仓库了,所以你赶快赶过去看看,然后帮我把那些家伙给悄悄做了。记住,不要引起动静,完事后就去最近的店里给那里的人说一声,我之后会让手下赶过去把货给转移走。事成之后,报酬少不了你的。”
断戟点点头:“位置?”
“具体位置不是很清楚,毕竟也只是从人嘴里套出来……只不过好像是工业区比尔斯炼钢厂附近。别担心,我给你足够时间,但一定要搞定!”
“今晚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断戟起身,向老爹点了下头,离开了。
工业区建筑排列其实很有规律,这要归功于萨卡尔建城时期的建筑规划师,不同工业的厂房被划为不同地块,每个地块集中了相同的产业。在强力的国家机器运作下,这些工厂源源不断地为帝国输送着经济血液。
炼钢厂很好找,比尔斯炼钢厂那是更好找,毕竟是萨卡尔第三大钢铁厂,而且,是个人都会用眼睛看招牌啊!
断戟在一根大管道上坐下开始自己的分析。地下仓库,炼钢厂,说明应该就是这附近的某个仓库下边,而且一般都是大型的仓库。钢铁生产的种类繁多,一些商业机密配方的钢材会肯定会被秘密储存防止窃取。那么,目标缩小为大型仓库。断戟从胸挂里取出一支铅笔,凭借着过硬的参谋素养快速绘出附近大致地图,然后把大型仓库的位置做好了特殊标记。现在要实地侦察一下了。
他在管道交织的复杂网络中运动着,留下在缝隙中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黑影。血红色的眸子洞察着几个可疑目标,他的大脑也不断处理着搜集到的情报。很快他就发现了正确的位置
眼前的仓库出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马脚,有一名“保安”所穿的制服明显比较奇怪,有什么在他的制服下鼓鼓囊囊的。断戟端详了一下形状,确定那是一把微型魔导冲锋铳。保安不会有这样的玩意的。
很好,要干活了。
断戟沿着这座仓库继续侦察,摸清了这些“保安”的巡逻路线,他耐心的等待了一阵,记好了换班的时间。然后接着眼下刚换班的空档,他准备行动了。
待到上一班人马完全消失在仓库里,断戟无声无息地落入院子里,静步靠近一个墙角的“保安”,一手捂嘴一手抽出腰间匕首,迅速往脖子上一抹。那挣大了双眼,但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只能和着脖子伤口里一汪汪涌出的鲜血倒在了旁边的木板箱中。断戟盖好箱子后紧接着就站在刚才这个人的位置。他听见了脚步声,有两个人沿着墙走了过来。他蹲下,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正当第一个人转向时,断戟用匕首刺穿了他的太阳穴,进而顺势一推,第二个人的身体也暴露在断戟面前。就在这一秒,断戟拔出魔导手铳,向那人的脖子和躯干速射一轮。两个敌人几乎同时倒在了血泊里,都是一副吃惊的神情。最后一个,断戟并没有出于他的正面位置。突然断戟心生一计,投掷出涂上麻醉药的飞刀。这个可怜的家伙惊呼一声,企图扯出飞刀
,可手还没碰到,药液已经从血管里蔓延开来,等他蹲下去的时候,腿已经不能动弹了。紧接着如同一块多米诺骨牌,扑倒在了地上。断戟箭步上前踢开他的武器,趁药效还没冲到大脑,他用匕首抵着那家伙的喉咙威胁到: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还有多少人?仓库里有些什么?”
那人微微开合着快要麻木的嘴唇喃喃说:“里边……6个……其他不知……”还没说完话,随即眼皮一沉,脑袋耷拉下去了。看来这新款的麻醉药劲太大了,下次得稀释一下。断戟将他的手反绑起来,撕下他外套的一块塞进他的嘴里,最后把这个可怜虫丢进了一个木箱中。
仓库里确实是存放着大量已经生产好的钢材,但是没有人影。恐怕都在下边了。厂房的结构不算复杂,断戟找准了通往地下的门。但里面动静很大,应该是就有人在后边守着,负责开关门之类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另一条路,断戟环顾四周,将目光锁定在通风管道上。
地下不通风,不可能没有换气的设备。
利用通风管道,他估算着走向与方位,小心谨慎地向前摸索着。直到前方一个栅栏下边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透过积着灰尘的空隙,他瞧见了几个敌人,也能清晰地听到他们不加掩饰的谈论。
“喂,疤狗,这活干完了又准备拿钱去泡妞啊?”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啊?”那个叫“疤狗”的刀疤男不屑地回应道:“老子准备去搞辆好马车,这钱先要存着!”
“哟哟哟——你还能存钱啊,上次的债还完没?”一个尖细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另一边传来,对着“疤狗”挖苦到。
“哼,你们等着瞧吧!”“疤狗”抄起一瓶廉价啤酒灌上几口,粗暴的动作导致一丝酒液从他满是胡茬的嘴角流到衣服里。“爷告诉你们,有了车,女人,钱,以后才能源源不断地搞到!看把你们得意那副狗样,走着瞧吧!”
说罢,众人却又开始哄堂大笑起来,地下仓库里充斥着快活的气氛。
一声闷响,一个人的嘴里笑出了一口鲜血,还来不及反应,血液就已经锁死他的气管,狠狠地把他扔在地上。紧接着,两把飞刀**又一个人的双眼,那人哇哇大叫,找不清方向,被同样慌乱的同伴使劲推攘着,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下的最底层。黑色的影子从角落现身,将快要冲上楼梯的两人,黑影挥动右手某个白色物体,轻松将两人腰斩。
“疤狗”就跟在这俩家伙后边,看到眼前一幕,恐惧与怒火交织着涌上心头。他决定拼一把,好歹自己是被道上的人叫做“不要命的刀疤恶犬”,于是挥舞着自己的大刀向断戟进攻。“疤狗”没有经过正式的战斗训练,所有的技术都是从他还是小混混开始,在街上跟人干架一步步磨出来的,加上他那不要命的脾气,可算是有些实力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继续猛攻。
只不过他太过狂妄,以至于忽略了对手的实力。
断戟斜身躲过这些毫无章法的刀刃,抬手格挡,顺势用戟卡住了他的刀,而后手腕与小臂轻轻一拧,如同钩子一样将“疤狗”的大刀勾了出去,甩下了楼。“疤狗”只看到自己的身体一把跪下,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分头行动”了……
天黑了,夜幕再次笼罩在萨卡尔的上空,断戟提着一包东西回到了安全屋。瑟妮正要开始做饭便听到了开门声。
“欢迎回家!断戟先生!”
“嗯。”断戟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熟悉的人还是能从他的眉宇之间发现一丝轻松感。“你要做饭?”
“是的,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瑟妮挠挠头,吐着舌头傻笑到。
“不用做,我带了。”断戟将包里的东西全摆在了桌子上。是萨卡尔最出名的餐厅,米基尼餐厅的菜!即使没在萨卡尔的人都对它的美味有所耳闻!
“这这这,这很贵吧?”瑟妮指着这些高级的食物,失神地说。这是她到目前为止见过最贵的食物啊!
“废话什么,吃。”断戟自己拿起一块海鲜披萨大嚼特嚼。瑟妮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始吃起来。
“真——好吃!”
海鲜的美妙口感滑动在舌尖,就着松软的面饼戏弄着瑟妮的齿尖,粘稠的芝士发出浓香,充满了整个鼻孔。这这这,简直是人间天堂啊!
断戟在一旁看着瑟妮开心的样子,心中的弦意外地松了下来。留个人在家似乎也不错。
安全屋洒满了久违的快活感,一阵晚风微拂,这座小小屋子在萨卡尔清冷的夜中闪烁着星一般的光。断戟平平常常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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